環(huán)球零碳 | 歐盟碳關稅引發(fā)美國連鎖反應，哪國碳關稅征收更科學？

撰文 ｜ Sueyl；編輯 ｜ 郭郭

→這是《環(huán)球零碳》的第249篇原創(chuàng)

摘要：歐盟碳關稅的機制提案一經發(fā)出，引起了一系列連鎖反應，多國競相出臺相關碳關稅政策。歐盟設立碳關稅意圖設立以歐盟為核心的全球碳排放定價體系，占據全球氣候規(guī)則制定高地。與歐盟碳關稅不同，美國碳關稅提案采取“超過平均值部分收稅“。兩種不同的碳關稅設計會產生截然不同的效果。

歐盟推廣的碳邊境調節(jié)機制（CBAM，簡稱為“碳關稅”），雖然談判依然在如火如荼地進行，但落地的日期越來越接近。

自2022年6月22日歐洲議會通過了自己的版本后，接下來只需要歐盟委員會，歐洲議會，歐盟理事會三方會談討論出一個最終版本，碳關稅的實施勢在必行。

歐盟碳關稅的機制提案一經發(fā)出，引起了一系列連鎖反應：英國政府很快表示，將對碳關稅問題進行咨詢和磋商；美國國內支持碳關稅的聲音也在增加，下一步很可能推出類似法案。

2022年6月7日，美國民主黨參議員懷特豪斯（Sheldon Whitehouse）聯(lián)合另外三位民主黨參議員向參議院金融委員會提交了一個設立碳邊境調節(jié)機制的立法提案，也就是美國碳關稅，名為《清潔競爭法案》（Clean Competition Act，簡稱CCA）。

其實，美國在2021 年3 月出臺的《2021 貿易政策議程及 2020 年度報告》中，就明確表示將考慮把碳邊境調節(jié)稅納入貿易議程。但是美國各州現(xiàn)在均未建立碳稅體系或碳交易體系，沒有同歐洲相似的支撐起碳關稅的系統(tǒng)。

歐盟對此的舉措是，一方面鼓勵和美國建立統(tǒng)一綠色標準；另一方面，持續(xù)走自己的綠色道路，推進“碳邊境調節(jié)機制”的立法。側面證明了美國是影響歐盟碳關稅政策的最大外部影響因素，碳關稅也是美歐氣候政治博弈的一個重要結果。

01 歐盟、美國碳關稅的背后邏輯

歐盟設立碳關稅的一大理由是防止“碳泄漏”。20世紀90年代，由于國際生產分工加速發(fā)

展，許多高排放產業(yè)從發(fā)達國家轉向新興和發(fā)展中國家，由此導致了碳排放轉移。

為防止歐洲本土公司為逃避嚴格的溫室氣體減排政策而外遷，以此營造所謂公平的競爭環(huán)境，并探索一條全球性碳價的路徑。在經濟學家和環(huán)境活動人士看來，歐盟引入全球性碳稅是推動工業(yè)脫碳的有效方式，但實際在政治和貿易層面面臨多重挑戰(zhàn)。

相關專家表示，歐盟碳關稅建立可以促進生產制造業(yè)向歐洲回流。進口商產品在附加CBAM后，可能逐步失去與歐盟本土產品的競爭力，從而促進歐洲本土的制造

而美國《清潔競爭法案》提案呈現(xiàn)了一種明顯不同于歐盟碳關稅的新設計。歐盟碳關稅是針對進口產品的全部“內嵌排放”征收邊境碳稅，即產品生產制造過程中的直接和間接排放總和。而美國法案則是僅對進口產品超出美國基準線（同類產品的平均碳含量）的那部分排放征收邊境碳稅，即考慮進口產品碳排放與美國基準線的差值。此外，相較于此前出現(xiàn)的“美國版碳關稅”方案，該法案的最大的亮點在于它所規(guī)定的碳稅義務，既適用于高碳的進口產品也適用于高碳的美國產品。

02 如何確定應納碳關稅

歐盟擬通過對內減少直至取消碳市場免費配額，對外采用碳邊境調節(jié)機制，來提高碳市場有效性。

歐盟碳關稅要求授權申請人需要證明所進口貨物的實際排放量和排放強度，從而按照該實際排放來CBAM購買憑證。計算方法是：

（出口產品碳排放量－歐盟免費碳配額）X 出口產品數(shù)量 X 歐盟碳價－出口國碳市場支付費用

CBAM 憑證的價格錨定歐盟碳交易市場（EU ETS）的配額成交價格，免費配額數(shù)量也與EU ETS掛鉤。

據歐盟的碳關稅提案，如果申報的實際排放強度無法被核實（如數(shù)據缺失），則套用默認的排放強度。如果無法提供有效證明，則將適用歐盟規(guī)定的默認排放值。關于默認排放值的確定方法，法案授權由歐委會確定，但歐委會需要對外公布。總體上，歐委會將根據各國的排放強度再進行一定的上調來確定該國的默認排放值。

不過相關專家表示，歐盟CBAM機制實施很可能采取默認值，即為不同行業(yè)設定不同的默認排放值，無需第三國企業(yè)自行核算，以便統(tǒng)一監(jiān)管。

對于美國目前提出的碳關稅方案，計算方法是：

（出口產品碳排放量－美國產品平均碳排放）＊ 55美元／噸碳，這個碳稅標準每年上浮5％。

歐盟碳關稅不僅有利于歐盟鞏固自身的領先地位，還可借機將歐盟碳交易體系（EU ETS）向全球推廣。目前，全球尚未形成統(tǒng)一的碳定價規(guī)則和碳交易市場，不同碳交易體系的碳價也各不相同。一直有引領全球低碳發(fā)展企圖的歐盟，意圖借由《提案》樹立起以歐盟為核心的全球碳排放定價體系，占據全球氣候規(guī)則制定高地。

03 美國碳關稅或更加合理？

這兩種不同的碳關稅設計會產生截然不同的效果。

由于歐盟CBAM征收的邊境碳稅是完全對齊歐盟的碳價。這種計算機制的影響因素有產品的碳排放，出口國碳價格和出口國免費配額數(shù)。但產品的碳排放對所需繳納碳關稅的影響并不十分明顯。

在歐盟的措施下，降低出口產品的碳排放是一種降低碳關稅的途徑，但并非最有效的途徑。中國碳中和 50 人論壇特邀研究員吳必軒表示，由于兩國碳市場的碳價存在差值，即使中國生產的鋼鐵比歐盟的鋼鐵更“綠”，也無法避免交碳關稅。

兩國碳市場的差價對出口產品碳關稅的繳納影響巨大。由于歐盟在計算CBAM時要扣除進口產品在本國已支付的碳價，扣除歐盟發(fā)放的免費配額數(shù)，只要中國的碳價與歐盟的碳價相同，不論中國鋼鐵的碳含量是高還是低，都可以完全免交碳關稅。歐盟設計碳邊境調節(jié)稅的目的就是推行歐盟的碳交易市場，推高各國的碳價上升至與歐盟相同或接近的水平。

而美國CCA的碳關稅關注的是“相對碳含量”，即出口產品與本土產品碳排放的差值。吳必軒表示，只要中國生產的鋼鐵和美國鋼鐵的平均水平一樣“綠”，那么在進入美國時就可以免交邊境碳稅。這個結果并不受中國碳價高或低的影響，所以在CCA下，國外生產者會有更大的動力去降低自己的碳含量，這比去影響本國碳價要現(xiàn)實的多。

雖然歐盟CBAM也有向國外生產者傳遞減碳壓力的效果，但它更直接的效果是懲罰低碳價國家的生產者。相之下，CCA并不關注外國碳價，它直接懲罰高排放的國外生產者，但同時也懲罰高排放的美國生產者。

04 碳關稅的影響

不論哪個國家，碳交易制度設立的初衷是通過經濟刺激手段，倒逼內部碳排放超標企業(yè)減少碳排放，從而整體實現(xiàn)減排目標。

歐盟碳關稅將引起生產基地回遷歐洲，以適應新的關稅制度，也將導致全球供應鏈出現(xiàn)連鎖反應。

相關研究表明，如果設置產品碳排標準征收碳稅的話，可能只能做到產品初期的降碳，但是不利于進一步產品減碳。原因是出口企業(yè)為規(guī)避碳關稅，把產品碳排降到設置的標準以下，就不會進一步降碳了。對產品長期的減碳并沒有明確的促進作用。

相關碳關稅的設置對出口國家的能源結構可能不會有影響。目前兩種碳關稅覆蓋的產品范圍有限，出口國家在出口產品時，只會關注這類覆蓋的產品類型而降碳，對整體的能源結構影響不大。

無論是 1994 年生效的《聯(lián)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還是根據該公約簽署的《京都議定書》和《巴黎協(xié)定》，均明確提出“公平原則”，這種公平是在保護發(fā)展中國家權益基礎上的公平，是建立在累計排放基礎上的歷史責任與當代責任之間的公平，即締約國要根據共同但有區(qū)別的責任自愿參與氣候變化行動，發(fā)達國家要帶頭減排，并向發(fā)展中國家提供必要的幫助。

專家表明，歐盟新版碳關稅政策顯然違背了應對氣候變化的“公平原則”，它將應對全球氣候變化的歷史責任與當代責任相混淆，通過密切的全球經貿往來將碳排放責任全部轉移到發(fā)展中國家身上，以經貿關系迫使發(fā)展中國家遵守歐盟嚴格的碳排放政策。

與此同時，美歐等經濟體在碳關稅政策上的政治共識漸趨一致，如果未來美歐就碳關稅政策達成一致意見，組建一個將美歐市場囊括在內的碳關稅市場，那么包括中國在內的廣大發(fā)展中國家將是最大的利益受損者，碳關稅政策最終將會演變成發(fā)達國家施壓發(fā)展中國家的有力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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