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煤危害中國農村公共健康

“牙黃”和“骨頭脆”

在陜西省南部的紫陽縣蒿坪鎮(zhèn)，人們牙黃已經成為遠近皆知的事實，以至于有了專門的稱呼——“蒿坪牙”。

這不僅僅是外表的尷尬，嚴重的牙齒會斷裂、脫落。在科學上，這被稱為“氟斑牙”，背后是燃煤污染型氟中毒。清華大學教授楊旭東說：“農村的PM2.5污染很厲害。以前我們認為城市空氣不好，現(xiàn)在其實是農村更不好。”他說，包括煤炭燃燒在內的農村能源使用方式，產生的空氣污染也會影響城市空氣質量。

蒿坪產煤，帶動了當?shù)氐慕洕l(fā)展，但當?shù)氐拿汉扛?。?jù)陜西省政府地方病防治辦公室2005年的數(shù)據(jù)，包括蒿坪鎮(zhèn)所屬的紫陽縣，陜南秦巴山區(qū)中南部居民的生活燃料，主要是當?shù)爻霎a的石煤，含氟量在2000mg/kg左右，這是遼寧工程技術大學齊慶杰教授同年給出的中國煤中平均氟含量的近10倍（在他的論文《中國煤中氟燃燒排放特征與排放限值》中，該值為208mg/kg）。

中科院地理所王五一教授得出的數(shù)據(jù)顯示，陜南農戶室內空氣氟濃度最低值是標準的近3倍，而最高值超過標準的97倍（國家標準濃度限值是0.007mg/m3）。燃煤釋放的氟等有害物污染了室內空氣和食品，使生活在這一環(huán)境的人群發(fā)生慢性蓄積性中毒，病癥就是氟斑牙和氟骨癥。

相對于氟斑牙的尷尬，氟骨病對人們生活的實際影響更大。鎮(zhèn)上東關村的村民楊元勤說：“我們這里很多人從四五十歲就開始腿疼。”對此很多當?shù)厝酥?ldquo;蒿坪人骨頭脆”。有些嚴重的患者已經出現(xiàn)了腿的變形。

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CDC地方病控制中心地氟病防治研究所的數(shù)據(jù)顯示，燃煤污染型地氟病病區(qū)分布在中國的14個省，病區(qū)人口多達3300余萬多人。

齊慶杰教授的研究顯示，中國煤在各種燃燒設備的燃燒過程中，大部分煤種的氟含量是超標的，若在燃燒過程中不采取相應措施，將會對環(huán)境造成一定程度的大氣氟污染。他呼吁在《鍋爐大氣污染物排放標準》中加入對燃煤氟化物的排放限值，目前該標準只對煙塵、二氧化硫和氮氧化物做出了限制要求。

氟中毒也并不是唯一的燃煤引起的地方病。2001年-2003年在陜南進行的燃煤型砷中毒調查顯示：煤砷檢測最高值達到488.1mg/kg，是國家標準的近5倍。被調查的400多人中，砷中毒者近半。

中國燃煤污染型砷病病區(qū)主要分布在貴州和陜西。CDC的數(shù)據(jù)顯示，目前在貴州省查明的病區(qū)有3.8萬人，而陜西省的病涉及區(qū)縣5個，但病情狀況尚沒有做全面的調查。

除了導致中毒者皮膚損害、龜裂，砷中毒還有可能導致神經系統(tǒng)疾病、視力障礙，甚至損害呼吸、消化、循環(huán)、泌尿等多種人體系統(tǒng)，導致癌癥。

由于各地產出的煤品質不一，燃燒中對健康的影響也不同，但一些普遍成分如顆粒物、硫化物、可揮發(fā)的有機物以及重金屬對健康的損害不容忽視。世界衛(wèi)生組織估計，在中國農村每年由于使用固體燃料（尤其是含氟或含硫高的煤炭）有約40萬人過早死亡，主要是婦女和兒童。

更新爐灶的困難

2004年，政府開始推廣防氟爐灶，替代當?shù)厝俗孑吺褂玫牡貭t子。

地爐子在蒿坪一帶幾乎家家都有。在室內的水泥地面上打出一個長方形的坑，深度大概有半人高，旁邊打出一個比巴掌略大的圓口地洞和它連起來。生火時往爐里填滿了石煤，燒剩下的煤灰順著通道掉到坑里。平時，長方形的坑被用木板蓋著，爐口則常常是敞開著。

冬天人們只要在家，幾乎全家人一整天都呆在有地爐子的房間。很多老人喜歡在地爐邊烤火。在陜南，人們家里的地爐子每年從9月燒到3月。它一直被看做一項了不起的實用性發(fā)明。在陰暗的泥土房里，一家人圍坐在燒紅的爐旁烤火，地面的熱氣直接溫暖了雙腳，全身很快就熱起來。但研究人員卻發(fā)現(xiàn)這種地爐子對健康造成危害：它既沒有爐蓋，也沒有煙道。石煤燃燒發(fā)出的煙氣通過人的呼吸附著在食品上，最終進入人體，造成燃煤污染型氟中毒。 正文未完，請點擊分頁 上一頁 1 2 下一頁全文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