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緒皇帝死亡之謎？

【專家解說】：　　光緒皇帝砒霜中毒死亡之謎　　 　　核心提示 　　100年前，慈禧太后死前不足20小時，與其政治上水火不相容的光緒皇帝神秘“駕崩”歸天。難道這只是巧合？于是，懷疑光緒皇帝被謀殺致死的說法在國人中間不脛而走，但這種懷疑由于缺乏證據(jù)而成為清史中的一大謎團。 　　上世紀八十年代以后，清史研究專家逐漸否定了謀殺說法，認為其屬于正常死亡。 　　2008年11月2日，在北京市京西賓館，國家清史編纂委員會舉行“清光緒皇帝死因研究工作報告會”。會上披露，來自電視、原子能、法醫(yī)等行業(yè)的13位專家運用刑偵破案的思維方式，歷時五年，從光緒的若干頭發(fā)、遺骨與衣服入手，通過現(xiàn)代專業(yè)技術手段，認為光緒皇帝死于急性胃腸型砒霜中毒。那么，刑偵法醫(yī)是怎么解開這個百年之謎的呢？ 　　□文 本報記者 石英杰 　　質疑光緒“正常死亡說” 　　記者采訪得知，13位專家的研究進展曾一次次受到一些清史專家的質疑和責難。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種局面呢？ 　　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以后，清史研究更加重視清宮檔案。歷史學家、檔案學家、醫(yī)學家通力合作，對存檔的光緒的脈案和藥方進行研究。他們認為，受肺結核、肝臟、心臟、風濕等慢性病長期折磨，致使身體的免疫力嚴重缺失，釀成多系統(tǒng)疾病，最終造成光緒心肺功能衰竭，合并急性感染而正常因病死亡。 　　推翻這一結論的13位專家中有1位來自中央電視臺，5位來自中國原子能科學研究院，4位來自北京市公安局法醫(yī)檢驗鑒定中心。如果說能和清史沾邊的，這里只有清西陵文物管理處的3位最基層的文物工作者。這樣一支由“門外漢”組成的“混編艦隊”，要想破解逐漸形成定論的清史謎案，在鼎鼎大名的清史研究泰斗面前會有權威性嗎？ 　　2003年，中央電視臺清史紀錄片攝制組來到河北易縣清西陵采訪，時任編導的鐘里滿對保存在庫房中的光緒遺物發(fā)生了濃厚興趣，想從此入手解開光緒之死的謎團。鐘里滿找到北京市公安局法醫(yī)檢驗鑒定中心有關專家后，決定征得河北省文物局和保定市文物管理部門及清西陵文物管理處的同意，將光緒的兩小縷頭發(fā)送至中國原子能科學研究院反應堆工程研究設計所29室進行測試。 　　5年之中，在極其秘密的情況之下，13位素不相識的研究者開始探求光緒的真正死因。他們相互訂立協(xié)議，任何一方都無權單獨向外界透露研究進展。參與研究的中國原子能科學研究院高級工程師王珂披露，僅僅在這項成果公布之前，他們才向研究院的主要領導進行了匯報。 　　在一些權威清史專家大力支持下，這項研究最終作為“國家清史纂修工程重大學術問題研究專項課題”正式立項。 　　光緒遺物保存完好提供物證 　　記者采訪發(fā)現(xiàn)，盜墓者的盜棺方式和光緒遺物的妥善保存，為最終破解光緒死因提供了真實、可信的物證。否則，這次科學研究將不復存在。 　　1908年11月14日（光緒三十四年農(nóng)歷十月二十一日），光緒皇帝在北京中南海瀛臺涵元殿去世。1913年11月16日，光緒帝與隆裕皇后同時葬入清西陵崇陵地宮。 　　清西陵文物管理處主任耿左車介紹，1938年秋，光緒帝后入葬25年后，崇陵地宮被一伙不明身份的武裝人員盜掘。盜墓者將光緒棺槨南端的檔板鑿開一個直徑約三尺的圓洞，而隆?；屎蟮墓讟”唤议_頂板。恰恰由于光緒棺槨被盜是側面鑿洞沒有揭去頂蓋，而避免了地宮自上而下的漏水浸泡。因此，光緒棺內(nèi)相對比較干燥，身穿的衣服雖然破爛，但是里外四層衣服清晰可辨。而旁邊隆裕的棺槨由于揭頂而盜，棺內(nèi)浸水嚴重，已呈爛泥狀。 　　1980年，文物工作者對崇陵地宮進行了清理。他們將部分光緒和隆裕遺物分別標識裝箱，存入清西陵文物庫房。從1980年至2003年課題組取樣之前的23年間，由于保管庫房內(nèi)避光、避水、防震、防高溫等特性，這些遺物至今沒有發(fā)生蟲蛀現(xiàn)象，也從沒有任何人觸及。除了自然損耗外，它們沒有受到任何其他因素的干擾和破壞。 　　崇陵地宮清理已經(jīng)有28年之久?？蔀槭裁串敵鯖]有在遺物里面發(fā)現(xiàn)異常，而使“正常死亡說”在史學界逐漸成為定論呢？ 　　原來，當年清理光緒遺物的時候，雖然有關人員對光緒遺骨進行過檢測，但是由于儀器簡陋、過程簡單，沒有發(fā)現(xiàn)外傷的痕跡和中毒跡象。這就為光緒之死的“正常死亡說”奠定了一個基礎，并使其逐漸成為定論。 　　刑偵法醫(yī)解開百年之謎 　　光緒砒霜中毒的結論最早來自于頭發(fā)中嚴重超標的“砷”含量。 　　“人的頭發(fā)1個月生長大約1厘米，這1厘米的頭發(fā)就能記錄人體內(nèi)約一個月的新陳代謝史?！敝袊幽芸茖W研究院高級工程師王珂向記者解釋。 　　中國原子能科學研究院的科學家將光緒的頭發(fā)清洗并自然晾干，剪切成1厘米長的截段，使用“中子活化”和“原子熒光光度法”兩種手段，逐段分析其中的元素含量，互相印證結果。檢測結果顯示，光緒帝的兩縷頭發(fā)中含有高濃度的砷元素，砷含量的最高值為2404微克/克，高于正常人2000多倍，是同時葬入地宮的隆裕皇后的261倍。而且各截段含量差異很大，最高值均出現(xiàn)在頭發(fā)中段。這就排除了自然代謝慢性中毒的可能。 　　研究人員經(jīng)過對其棺槨內(nèi)、墓內(nèi)、陵區(qū)內(nèi)一些物品砷含量的研究，發(fā)現(xiàn)這些物品砷含量基本正常，排除了頭發(fā)中超標砷含量來自外部環(huán)境污染的可能性。 　　他們第二次提取了光緒帝的遺骨和由里及外的4件上衣以及褲子等樣本。 　　大家發(fā)現(xiàn)，光緒身上的三件內(nèi)衣的腐爛程度由內(nèi)向外遞減，胃區(qū)、系帶、領肩處含砷量都高于其他部位。從尸體特殊部位看，衣物上掉落的殘渣（胃腸內(nèi)容物）的含砷量極高。這說明，大量的砷化合物曾存留于光緒尸體的胃腹內(nèi)，并在尸體腐敗過程中向外多角度擴散。 　　但砷化物不同種類具有不同毒性，致人死亡的量也有分別。置光緒于死地的究竟是何種砷化物，其總量又是多少呢？為此，研究人員用小白鼠做模擬實驗，發(fā)現(xiàn)光緒頭發(fā)、衣物等遺物上的砷化物是砒霜。研究人員測算發(fā)現(xiàn)，僅光緒頭發(fā)殘渣和一件衣物殘渣中的砒霜含量就高達約201.5毫克，而正常人口服砒霜60—200毫克就會中毒身亡。 　　最后法醫(yī)專家得出結論，光緒帝頭發(fā)上的高含量砷并非慢性中毒代謝產(chǎn)生，而是來自于外部污染。通過對其遺骨表面檢測和對其殯葬遺物被侵蝕的規(guī)律以及衣物上砷含量的分布情況，證實光緒帝腐敗的身體是砷元素污染的唯一來源。光緒死前攝入的是砒霜，光緒帝攝入體內(nèi)的砒霜總量明顯大于致死量。光緒帝最終死于急性胃腸型砒霜中毒。 　　光緒有沒有“七竅流血”？ 　　死于急性砒霜中毒的光緒皇帝是什么時間中毒的呢？ 　　光緒皇帝死于農(nóng)歷十月二十一酉時。課題組專家們研究發(fā)現(xiàn)，根據(jù)各種記載，光緒帝砒霜中毒約在農(nóng)歷十月十六—十九之間。由于光緒帝常年生病服藥，很有可能是下毒者順病下毒，掩人耳目。我國民間和中醫(yī)教材上，均有砒霜中毒“七竅流血”死亡的說法，而且中醫(yī)教科書上還有急性砒霜中毒一日內(nèi)“七竅流血”死亡的說法。那么，光緒帝既然死于急性胃腸型砒霜中毒，也該“七竅流血”而亡。 　　據(jù)記載，一直到光緒帝臨終，太醫(yī)一直在他面前請脈、看顧。如果光緒帝“七竅流血”而亡，這些情況必然記載于脈案之中。果然如此，清史研究專家又如何能夠得出光緒帝正常死亡的說法呢？ 　　研究專家們解釋，這些說法和現(xiàn)代法醫(yī)的記載有出入?！吨袊淌驴茖W技術大全》中描述急性胃腸型砒霜中毒者會迅速發(fā)生嘔吐、腹瀉、腹部痙攣等癥狀，較嚴重者面容焦慮、脫水貌，可于數(shù)小時至數(shù)天內(nèi)死亡。其中并沒有提到急性砒霜中毒患者一定會出現(xiàn)“七竅流血”的情形。我國著名法醫(yī)徐婉回憶，她經(jīng)手的急性砒霜中毒案件中，病人最多就有到5天死亡的情況。 　　這些癥狀恰恰相合于名醫(yī)屈桂庭敘述的光緒死前三天“在床上亂滾”，“向我大叫肚子痛得了不得”，且“面黑，舌焦黃”（《診治光緒帝秘記》）。由于脈案記載，光緒帝砒霜中毒后很有可能沒出現(xiàn)“七竅流血”的癥狀。 　　誰是弒君罪魁禍首有待論證 　　那么，到底誰是下毒害死光緒帝的罪魁禍首呢？ 　　國家清史纂修工程委員會主任戴逸研究發(fā)現(xiàn)，晚清禮部尚書溥良的曾孫子啟功在《啟功口述歷史》中說，其曾祖父在太后住所外侍疾，看見一個太監(jiān)端著一個蓋碗從樂壽堂出來，出于職責，就問這個太監(jiān)端的是什么？太監(jiān)答道是老佛爺賞給萬歲爺?shù)乃?。塌喇在滿語中是酸奶的意思。 　　曾經(jīng)陪侍慈禧太后多年的德齡認為，光緒之死，是在慈禧同意下，李蓮英下的毒。（《瀛臺泣血記》） 　　溥儀則記述過一個老太監(jiān)的話：“照他說，光緒在死的前一天還是好好的，只是因為用了一劑藥就壞了。后來才知道這劑藥是袁世凱使人送來的?！保ā段业那鞍肷罚┧J為，慈禧唯恐自己先死，光緒復出掌權，盡翻舊案，希望光緒因體弱多病而先死，在人間悄悄地消失。 　　從檢測結果與史料記載來看，這應是事實的真相。以當時的條件、環(huán)境而論，如果沒有慈禧太后的主使、授意，誰也不敢、不能下手殺害光緒。但這一切要想得出最終結論，還需進一步研究論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