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的靈魂到底應該交給誰？

“軟件定義汽車”時代來臨了嗎？

“電影預言未來”這件事，在電影誕生至今120多年的時間里，反復成真。這并不是什么玄學，而是電影中許多腦洞大開的設計，與未來科技的發(fā)展不謀而合。而且電影中往往還會更進一步，將科技可能帶來的正面與負面影響極端化。

早在2017年上映的電影《速度與激情8》中，就呈現(xiàn)過一幕名場面：數(shù)千輛汽車被黑客激活自動駕駛系統(tǒng)，包括4S店里的新車，這些失控的汽車不僅在街道上橫行無阻，甚至從停車樓上相繼沖出，砸向地面。一些車主在上車前一刻，突然發(fā)現(xiàn)失去了對汽車的控制權，眼睜睜看著車輛呼嘯而去。

圖片來源：《速度與激情8》截圖

電影在自動駕駛技術還沒有被消費者廣泛認知并討論，且智能配置還沒有成為汽車的核心競爭力之一的2017年，所做出的“預言”或者說是“預警”，萬幸從未成真。但這一腦洞所展現(xiàn)出來的，正是近幾年汽車行業(yè)始終爭議的話題，如何保障汽車數(shù)據安全？是否應該在道路上使用自動駕駛尤其是無人駕駛技術？車輛控制權完全交給軟件后發(fā)生事故，駕駛員和汽車制造者，誰該承擔責任？

在近日舉辦的中國電動汽車百人會論壇（2023）上，自動駕駛依然是與會嘉賓們所討論的最熱門的議題之一，但不同于幾年前的躊躇滿志，在本屆論壇上，許多企業(yè)負責人都對高階自動駕駛技術的前景給出了悲觀判斷。其中所波及的有關于倫理、法規(guī)以及責任的問題，令無人駕駛很難真正實現(xiàn)商業(yè)化普及，在巨額投入和前景渺茫之間，資本的熱情逐漸冷卻。

比亞迪集團董事長王傳福在比亞迪2022年報交流會上直言，自動駕駛是被資本裹挾的，這些年都是忽悠，高級駕駛輔助才是實實在在的，是一個高級配置。高級輔助駕駛是有市場的，但是也不要對它期望太高。

地平線創(chuàng)始人兼CEO余凱則在中國電動汽車百人會論壇（2023）上表示，對于自動駕駛的前景比較悲觀，覺得十年以后連L3都不會真正實現(xiàn)。

軟件定義汽車？

作為一個誕生了100多年的集成工業(yè)化產品，時至今日，仍有很多人堅定認為，汽車是以硬件為核心的商品。但隨著近年來汽車尤其是電動車的智能化程度的不斷提升，“軟件定義汽車”的呼聲越來越高。

在中國電動汽車百人會論壇（2023）上，中國電動汽車百人會理事長陳清泰在演講中提出，智能汽車正在顛覆功能汽車，它比智能手機顛覆功能手機的影響范圍更大。

陳清泰表示：“隨著汽車革命向縱深發(fā)展，越來越多的高科技公司加入其中，新能源汽車的科技含量越來越高，服務軟件越來越豐富。與傳統(tǒng)汽車相比，它的‘屬性’變了、‘定義’變了；它的內核變了、邊界也變了。它正在由一個典型的機械產品，轉化為機械產品基礎上的電子電力產品、互聯(lián)網產品、電子信息高科技的數(shù)字化產品；它是一個從A到B的移動機器，更是一個數(shù)據決定體驗、軟件定義產品的移動智能終端。軟件定義汽車的一個重要特征就是使汽車具備了自我進化的能力。使它由一個‘買到手就開始落后’的‘死物’，轉化為一個可以不斷進化的‘新物種’。”

汽車產品的變化，既來源于消費者，也正在改變消費者?！?023麥肯錫中國汽車消費者洞察》中顯示，在消費者考慮購買電動車的原因中，2022年有60%的受訪者選擇了“智能化程度高”一項，而這一占比在2019年為44%，2021年為45%。而在“本土高端新勢力最吸引您的要素有哪些，使得您在購車時選擇了新勢力車型，而非傳統(tǒng)豪華品牌的電動車型”調查中，68%的受訪者選擇了“更先進的自動駕駛功能”。

軟件對汽車消費的影響不斷加深，而以軟件為核心的智能駕駛輔助系統(tǒng)，正在成為消費者衡量汽車產品競爭力的重要評價指標。

智能駕駛輔助系統(tǒng)是由多個傳感器、計算機視覺技術、控制系統(tǒng)、通信技術等組成的復雜技術體系，而這些技術都是通過軟件實現(xiàn)的。智能駕駛輔助系統(tǒng)需要通過傳感器來感知車輛周圍的環(huán)境信息，例如車輛的位置、速度、行駛方向等等。而這些數(shù)據需要通過軟件進行處理和分析，才能夠被用來輔助駕駛員做出正確的決策。

除此之外，智能駕駛輔助系統(tǒng)還需要通過軟件控制駕駛行為、應對突發(fā)狀況、規(guī)劃最優(yōu)路徑等等。因此，軟件是智能駕駛輔助系統(tǒng)的核心，是其實現(xiàn)的關鍵。

在陳清泰看來，驅動汽車功能進化的是數(shù)據，而保障數(shù)據采集、處理和利用的是軟件。從這個意義上說，“數(shù)據決定體驗、軟件定義汽車”并不夸張。

而軟件給汽車帶來的變化，還不止于此。阿維塔科技董事長兼CEO譚本宏在接受《中國新聞周刊》專訪時表示：“我現(xiàn)在深刻感受到軟件在智能電動車領域表現(xiàn)出的力量，很多東西是通過軟件來解決，通過OTA解決我們很多體驗上的問題。過去的傳統(tǒng)汽車可能有一些功能和體驗上的問題，比如說ABS或者ESP出現(xiàn)了一些問題，因為不能夠OTA（只能通過更換硬件解決）。其實有時候可能能夠通過軟件的匹配去解決這個體驗上的問題，但現(xiàn)在像智能電動汽車里面，像阿維塔這種產品它就是全域，無論是自動轉向、動力還是車控，所有的全域都是細到每一個毛孔，它基本是可以迭代的，可以解決很大一部分的關鍵問題。”

但“軟件定義汽車”仍是一個需要前提條件的說法，且充滿爭議。

一方面，安全性問題始終是一大難關。如今，軟件已經可以幫助定義并控制汽車的引擎、制動系統(tǒng)、懸掛、氣囊系統(tǒng)、車身電子等。通過電子控制單元（ECU），軟件可以與車輛系統(tǒng)通信，以實現(xiàn)諸如加速、剎車、懸掛調節(jié)、油耗監(jiān)測、安全控制等操作。此外，軟件還可以通過車聯(lián)網技術與其他車輛和云端進行交互。但這一切在將大量的汽車功能轉移到了軟件系統(tǒng)中提供便利的同時，也增加了軟件系統(tǒng)遭受黑客攻擊的風險。正如《速度與激情8》中所呈現(xiàn)的一樣，汽車可能被遠程控制從而威脅到駕駛員和行人的安全。

另一方面，軟件的深度參與令汽車可以采集和存儲大量的駕駛員和乘客數(shù)據，這引發(fā)了人們對數(shù)據隱私的擔憂，尤其是在汽車和科技公司共享和使用數(shù)據的情況下，可能泄露個人信息和行動軌跡。

這些爭議背后，有著諸多現(xiàn)實案例，而爭議的走向，也正在影響汽車產業(yè)未來的發(fā)展。在許多堅定認為“軟件定義汽車”的業(yè)內人士看來，通過將大量的汽車功能和控制系統(tǒng)轉移到軟件中，使車輛更加智能化，更加高效和可靠，才能走向真正的無人駕駛。軟件定義汽車，可以說是無人駕駛技術的先導階段，是為無人駕駛技術奠定基礎的關鍵階段之一。

而這也引發(fā)了另一種爭議，在智能汽車不斷進化的階段，汽車的靈魂是軟件還是駕駛系統(tǒng)？